就这样,他们一路向前而去,后面他们几乎不再耽搁,不是飞行,就是在传送的途中。
也许是他们运气好,也或许是因三人同行缘故,已与刺杀目标人数不同,再加上三人又再次改变了相貌,都幻化成了三名中年修士,后面路程越发顺利起来。
一路之上,卓岭风依旧少言寡语,李言只是从他看向壶尘无定的目光时,才能发觉出来一丝温和。
其大部分时间,都在默默地望向前方,眼神怔怔中,有着追忆之色。
卓岭风只是在最初时,才大概询问了一下李言的宗门后,李言当然不会说出实情,随便扯了几句,之后卓岭风竟丝毫不再提起了。
李言与壶尘无定二人虽然交谈,但大多数的时候,他们都是在说制毒炼药上之事。
除了最开始时,壶尘无定简单向李言说过自己的身世后,后面他再也不曾提起。
而且只要涉及到家族方面隐私的,他都会岔开话题,他的经历比起李言来更为坎坷,说到人情世故,甚至比李言还要老道。
不过,二人通过这几日多的交谈,竟都对对方产生了敬佩之情。
壶尘无定世代传承制毒一脉,虽然他在家族待的时间不长,可鬼蜮毒卷极为博大精深,他因在受到打压之下,修炼愈发的刻苦,毒术一道早已超过了自身境界。
于是他的一些见解,让李言也是叹为观止。无论是一些制毒丹方的调配,或是一些祭炼手法,都是另僻蹊径,独具一格,让李言从中受到了不少启发。
李言甚至有想借来一观的打算,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之事,毕竟那是一个家族的传承之秘。
当然李言能听到这些,也是壶尘无定刻意交好之下,透露了鬼蜮毒卷中,一些简单的炼制之法。
而李言身为支离毒身传人,这些年在魍魉宗庞大资源辅助下,其所观制毒典籍之多,涉猎之广,在同辈中已然是出类拔萃。
他又经常接合支离剧毒的各种毒性,延伸出很多属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,这些可是传统毒修无法触及到的领域。
这也让壶尘无定不时的就会目露异彩、似有所悟,同时对李言是血叶宗修士的说法,根本不再相信。
他早就从桑叔那里知道了这个血叶宗,只不过是一个偏居一隅的二流小宗门。
那样的宗门若是出现像李言这等人才,估计早就声名鹊起,反而只有在一些大宗门中,这种天骄才比比皆是,倒是不显山露水了。
就在他们三人赶路时,在魍魉宗所辖北部,有一处连绵群山,其名为“望泽岭”。
这处山脉终年罕有人迹,即便是顶尖的老猎人,也不会涉足其内,因为此地山脉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连片沼泽。
其内终年瘴气弥漫,凡人只需吸上几口,顷刻间,便会眩晕倒地毙命。
而且传说这片沼泽中,有着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妖兽。
小到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泥泽蚊,大到数百丈的水蜥、炎蜥、食尸狞鳄等等,令人想想就头皮发麻,毛骨悚然,所以此片山脉已是与世隔绝。
在这片山脉中心处,有一座高只有两百余丈的小山,山下三条宽约百丈的沼泽河流交叉而过,其河面上漂浮着大片的黑色淤泥。
如同一块块黑色的岩浆,正在缓缓流动,向着远方无尽天边,缓慢流去……
三条沼泽河流将这座小山包围其中,这里根本无路上山。
不高的山上,只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矮小灌木,随风轻轻摇着枝叶。
天地间一片的死寂,只有山下黑色泥泽,因流动时才发出的轻微“沙沙”声,让这里有着一种诡异的宁静……
而就在这一日,远方天际一道长虹划空而来,因其急速飞行,发出了呼啸的破空之声。
顿时激起了下方沼泽中,不少妖兽悄然钻出黑色淤泥,一双双闪着凶残的目光,盯着空中长虹,似要伺机而动。
可空中这道长虹,似对下方众妖兽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,一个盘旋后,光华一敛后,便落在了山顶之上。
光华散去后,露出一名脸色狭长,眼中阴郁的中年人。此人一身青色长衫,头带文士巾。
他飘落在山顶后,四下神识扫了扫,便是从腰间储物袋中,取出一枚黑色小鼎,对着脚下一簇灌木丛轻轻一晃。
顿时,在他的前方凭空就出现了一道光门,他一个闪身便迈了进去。
随之,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光门之内,光门迅速闪了几闪,波光粼粼闪烁中,化作了一片虚无,消失无踪了。
山顶之上,又恢复了一片正常,只有山脚下一些灵智未开的妖兽,还在四处寻找着刚才的人影,偶尔发出声声不甘嘶吼,回荡在这片天空之下。
青衫中年文士眼前一花,便出现在了一片别样天地之间,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山谷。
近处凉亭座认,清溪河流,远处楼台翠柏,山谷中长满各色花草,鸟儿、蝴蝶翩翩起舞,这里的灵气很是不弱,一幅人间仙境模样。
如此美景,青衫中年文士却根本没有半点欣赏之意,人影刚一凝实,便向着山谷深处飞掠而去。
沿途之中,他碰见一些人,或老或少,或三三两两,再见到青衫中年文士,顿时驻足行礼,对他一副极为恭敬的样子。
而他则是连哼都不哼,只是眼睛一扫,依旧一脸阴郁的向前急速飞去。
待他飞远后,一些人才小心地低语说道。
“于总管也有大半年没有出现在谷中了,也不知这是从何处回来,却是隐有怒意的样子,这下大房那边做事之人,当需小心了,不然……”
“呵呵呵……于大总管在大房那边,可是权顷一时,听说有时就是对其他两支系有地位之人,也是不理不睬的。”
“其他两支系,自是无法和大房相比的,这就是所谓的势大压人了。听说原先的三房一脉的离开,他可是在其中做了不少的……”
“嘘,小心被大房人听到,莫要看你是二房的,若被知道你在背后乱嚼舌根,你以为能为了你一名凝气期弟子,而强去出头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
青衫中年文士一路急驰,很快便来到了山谷深处,一处宏大院落之前。
他看了一眼守在大门前的两名修士,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,直接就飞了进去。
那两名修士见到青衫中年文士的模样后,却是连忙恭身一礼,神情十分的恭敬。
穿越重重院落,很快青衫中年文士就来到后院的一处阁楼前,这时他才放缓了脚步。
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,露出了恭敬之色,他向着阁楼上先是恭身一礼,这才低声说道。
“于江时求见主母!”
就在他话音刚一落下时,阁楼之上,便传来了一女子悦耳之声。
“噢?于总管这是终于回来了,你且上来吧。”
于江时听了女子的话后,不由面皮一紧,心中却是有些发苦。
他可是知道这位主母的秉性,这次事他算是办砸了,但事到如今,他也是无法,心中对那小子已是恨之入骨。
“当初,就应趁他还在家族中时,暗中灭了他,也少了这般后患!”
他心中不由恨恨想到,这次还不知道因为那小子,自己要受到何种惩罚。
他咬了咬牙,只能硬着头皮中,向阁楼内走去。
阁楼三层,当于江时一脚踏上三层最后一阶台阶时,便看到了坐在窗前,一名身着淡绿色的长裙的宫装女子。
女子一头乌发高高盘起,此时正怔怔的望着窗外景色,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脚步声。
“属下参见主母。”
于江时站定后,再次一礼。
“哦,看你这样子,好像没办成,是不是?”
宫装女子依旧未回头,语气淡淡的说道。
听到这平静如水的声音,于江时心中发寒。
主母越是这般冷静,说明她越是在压制着怒意,他祀奉了这么年,对主母的脾气,可是一清二楚,他心中越发生寒,单膝一软,便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“是属下办事不力,此事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查找,他们最后的落脚处是‘别雪宗’。
由于她俩离开时,乃是由家主亲自安排,我们连丁点消息也没有得到。当知道追去时,他们已离开那个宗门。
连同一起离开的,还有‘别雪宗’的卓岭风。可是自此以后,他们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,根本没有一点消息,想来是远遁到荒无人烟之地了。
直到去年,方才有他们的蛛丝马迹出现,可是我们的人赶到时,那里早是人去楼空。
不过,我们也由此,能大概划出他们活动的一个范围。
在几个月前,当老祖发布传承之子争夺战开时后,我便想出在回归家族的必经几条路上,设伏杀了此子。
可……可是,几拨人马一直埋伏到了七日前,依旧没有见到那小子。
于是那时便传音给主母,然后悬赏‘刺影’,可此子狡猾如狐,直至今日仍未有消息传来。
因后日便是传承之子争夺战开始,所以属下便急急赶回,向主母禀报了。这一切都是属下办事不力,请主母责罚。”
说罢,于江时直接低下了头去。
“呵呵呵……听你的意思,你这十几年一直不辞辛苦的四处追寻,倒是劳累了。”
宫装女子闻言,缓缓转过身来,露出一张艳丽的玉脸,只是一双眼却是狭长斜细,有种权势极重之意,此刻玉面带煞,不怒自威。
她的样貌极为出众,虽然年约三十许,可身材丰满有致,一动之间,一股成熟妇人之味荡漾开来,让人看得口干舌躁。
“属下不敢,属下不敢,属下……”
于江时一听,脸色煞白,本来还是单膝跪地的他,顿时变成双膝着地,整个人已爬伏在了地上,全身瑟瑟发抖。
“这老鬼一出关,只要那小子进入数千里之内,便是不能再动手了。否则以那老鬼的修为,瞬间便是知道了。
那小子也是狡猾,传承之子的命令早就颁布了,他却一直不动,让我们不知他何时出现,现在看来,这是要在老祖注意时,最后赶来了。”
宫装女子收回落在于江时身上的目光,似自言自语的说道。
“主……主母,这样一说,那小子必在这两日内要回来了。那么我现在就回去,封锁五千里之外的几个必经之路。
那般远的距离,即便以老祖的神识也是无法探查,但凡有可疑之人,我会立即截杀。”
于江时抬起头来,咬牙切齿的说道。
“迟了,随着老鬼的出关,家主已经不同以前了,终于露出了他的本心。
他应是已有防范,他虽同样不知道那小子何时回来,亦是在近处必经之路上散出了人手。
哼!他倒是对那贱婢一往情深。”
宫装女子重重的哼了一声,然后又望向了跪在地上的于江时。
“你自己去刑罚处,领取五十水刑鞭吧!然后,不论你动用何种手段,必须拿到后日传承之子比赛的内容。老鬼也该有所布置了才是,不然明日倒是来不急了。”
她语气冰冷,听不出任何的感情。
于江时听到五十水刑鞭后,身上不由就是一阵的哆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