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番话,绛莺目光转向林鸿涛,提起昨日赏菊宴上的插曲:“世子爷,昨日郡王妃也在宴会上提到过这位秦医师,据说他最近回家省亲,郡王妃答应一旦他归来,就请他来府中为我诊治。”
林鸿涛听闻,神色复杂,半晌后,嗓音略显沙哑:“好。”
随即,他吩咐府医另开一张温补方剂。
府医面露迟疑,说道:“此方每剂需花费银三两。”
“银钱不是问题。”
林鸿涛回答得毫不犹豫,展现出他作为世子的果断与财力。
府医离去后,绛莺服下了药剂,盖着被子出了一身汗,身体虽略有轻松,但咽喉之痛却如同火烧一般难以忍受。
林鸿涛则整夜未眠,耐心细致地照料着她,尽管脸上挂着疲惫,但那份英俊和关切却丝毫未减。
次日清晨,正值休假,林鸿涛破例放弃了晨起的习惯,与绛莺相拥而眠,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。
这时,简极在外轻轻敲响房门,声音虽细碎,但在安静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:“世子爷,少夫人请求见您,想来探望绛莺姑娘。”
林鸿涛从迷蒙的睡意中醒来,声音带着几分慵懒:“请她在会客厅稍候。”
“是,遵命。”
与此同时,床上的绛莺也缓缓睁开了双眼,她的目光如水,与林鸿涛相对而视。
“你继续休息。”
林鸿涛柔声叮嘱,言语中满是关怀。
绛莺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,轻轻点头应允。
接着,林鸿涛整理衣装,缓缓走出房间。
不久,青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温柔中夹杂着几分焦急:“绛莺,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?”
“好多了,进来吧。”
绛莺靠坐在软枕上,背后是一份温暖的依靠。
青提轻巧地掀开帘幕,踏入这片属于她们二人的私密空间,四周静悄悄的,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。
“她有没有发现什么?”
绛莺忧虑地低语,询问昨晚的事情是否引起了赵曼香的警觉。
“应该没有。昨晚我当值时,借口驱赶院子外吵闹的野猫,悄悄离开了齐芳院,吩咐简管家立即通知世子。”
青提放低了声音,话语间透着谨慎。
绛莺紧握住青提的手,感动得泪眼婆娑:“谢谢你。”
青提此举无疑冒着风险,但她了解赵曼香的为人,深知事态的严重性。
“既然我知道了这一切,如果不告诉世子来救你,我又怎能心安?”
青提眼中同样泛起了泪花。
“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绛莺擦去眼泪,追问昨晚发生的详细情况。
“黄昏时,入画进了府里找少夫人,两人密谈了许久。入画离开时,愁容已消,我当时并没有多想……”
青提的话语中透露着事情的端倪,也暗示了赵曼香可能策划的一切。
至夜,月色半掩,云遮星隐,少夫人周身笼罩在一片不宁的氛围之中,辗转反侧,难以成眠。
终是忍耐不住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忧虑,轻声唤来了贴身侍女雨凝。
烛影摇曳中,少夫人的脸庞显得尤为苍白而坚决,她轻启朱唇,吩咐我去准备夜宵,但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,却仿佛在空气中微微震颤,落入我敏锐的心中。
我心存疑惑,察觉此中的不同寻常,便借着夜色的掩护,悄然无声地移步至屋后的暗角,屏息凝神,细听屋内的动静。
少夫人的话语,细若蚊蚋,却清晰可闻,她语气里满是对某事顺遂的深切渴望。
而雨凝在一旁,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回应,提及今夜风势正劲,那瑶台月处的灯火,只怕要在这狂风中变得更加炽烈,言辞间隐含的暗示,让人不寒而栗。
我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,意识到此事绝非寻常,于是匆匆返回厨房,以厨房里不知何处窜来的狸猫扰人心绪为借口,向忙碌的刘厨娘请了个假,说是去驱赶那扰人的生灵,实则是快步奔向了垂花门外,心中默默祈求上天庇佑。
恰逢此时,命运仿佛在暗中推了一把,简管家正手持灯笼,于夜色中巡视,我连忙将那屋内的一丝风声,化作急促的低语,尽数倾诉于他。
此刻,青提的手微微颤抖,仿佛在回忆中又经历了一次那夜的惊心动魄,她心中暗自感慨,自己的这一步,确是大胆非常,却也是情势所迫,无可奈何。
“这份援手之恩,我将永远铭记于心,无论何时,只要你有所需求,我必定全力以赴,不负你对我的信任与托付。”
绛莺闻言,眼眶微湿,感动之余,心中更添一份坚定,她们之间的情谊,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牢不可破。
“无需言谢,你的平安喜乐,对我而言便是最好的回报。”
青提强颜欢笑,试图以轻松的口吻安慰着,但心底的担忧与不舍,却如影随形,难以挥去。入画已成过往云烟,绛莺心中清楚,自己不能冒险让青提出面作证,尤其是青提的命运,仍掌控在赵曼香那双看不见的手中,一旦触碰,便可能是万劫不复。
而对雨凝的任何动作,都可能像一块石子投入湖中,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,将青提一同卷入这场风暴,至于指向赵曼香的道路,也就变得更加曲折和艰难。
“世子爷为何突然愿意见少夫人呢?”
青提眉间皱起,不解地问道。
“我身上的灼伤,在府医把脉诊断时意外透露了一个秘密——我曾服用大量烈性避子汤。此事一出,世子爷的面色颇为凝重,显然心中并不愉快。”
绛莺低语,眼眸深处藏着复杂难解的情绪,那是对未来的不确定,还有对世事无常的感慨。
青提抿紧嘴唇,试图以柔和的语气给予一丝慰藉:“绛莺,不要过于期待,也许世子爷并不会因此苛责少夫人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绛莺眉头紧锁,追问道。
“因为……赵尚书刚刚被提拔为内阁次辅。”
青提压低了声音,透露出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,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让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绛莺心中一紧,对于这背后所蕴含的政治风云,她了然于胸。
赵曼香的父亲,从朝中权臣一路晋升至如今权重一时的内阁次辅,权柄之大,足以搅动朝堂风云。
而首辅,作为帝师,年岁已高,体弱多病,除了国家大事,极少过问内阁日常,一旦首辅引退,赵尚书接任首辅之位,几乎是指日可待。
“就在昨晚的宴会上,少夫人私下里还玩笑般提到,内阁次辅看似低调,实际上早已把控了内阁的大局。眼下的首辅虽身为帝师,但年事已高,健康状况每况愈下,除了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外,内阁日常已经很少亲自过问。赵尚书一旦接任,其影响力之大,可以想见。”
青提轻轻叹了口气,言语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忧虑与不安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绛莺努力挤出一抹微笑,但内心五味杂陈,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,赵曼香父亲最终登上首辅宝座的那一幕幕仍然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