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一。
祭天拜祖。
孟允棠起了个大早。
确切的说，宫里的人都起了个大早。
孟允棠随着陛下前往祖庙祭祀。
林明珠也一同前往。
陆云凤称病不去。
陈兰便是这个时候进宫的。
陆云凤已是收拾好了金银细软。
这些年虽然她一年比一年更落魄，但手里好东西还是不少的。
陈兰看着陆云凤收拾出来的几口大箱子，有些无奈：“这些东西，能不带就不带了。”
逃跑时候带这么多东西，哪里还能跑得快？
而且，也不方便啊。
陆云凤面上露出些不舍来：“这都是哀家喜欢的首饰——”
陈兰耐着性子道：“只要手里有金子，什么首饰弄不来？以后他们也会有各种孝敬。”
首饰这些东西，除了好看。真用的时候，哪里比得上金条？
陈兰的语气很坚决：“这些东西也不好弄出宫。”
他都这个样说了，陆云凤就算再不舍得，也只能放弃。
但她仍旧捡了两套最喜欢的，用包裹装了，贴身带着。
陈兰问陆云凤：“这些宫人呢？”
陆云凤想了想：“都必须带走。然后出宫后……”
她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意思是，到时候把这些人都杀了。
陈兰轻声道：“他们不是服侍了您这么久的人么？而且忠心耿耿。”
陆云凤冷笑一声：“忠心只是一时的。谁能保证一直忠心呢？不让他们闭上嘴，怎么能保证不出问题？”
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，她被抓回来，那可怎么办？
孟允棠那个贱人，绝不可能放过她的。
见陈兰还要说什么，陆云凤皱起眉头不甚满意：“太妇人之仁，不是好事。”
陈兰也就什么都不说了。
而后，陈兰和陆云凤道：“现在您就换上衣服，我们接上王爷，立刻就出发。”
陆云凤也是迫不及待，立刻就回去换上陈兰准备好的宫女装。
其他的宫女太监，也跟着换上低阶宫女太监装。
一行人趁着宫里现在注意力都在祖庙那边，匆匆地出了宫。
一路上，好几次差点都被人看到陆云凤。
陆云凤紧张得出了汗，心跳得飞快。
她本来身体就虚弱，到后头几乎是咬着牙在坚持。
等出宫上了马车那一瞬，陆云凤几乎瘫软在地上。
说句实话，她是真的有些熬不住了。
陈兰跟陆云凤请罪：“都是臣没本事，让您跟着受罪了。”
陆云凤勉强笑了笑：“说什么傻话。哀家怎么会怪你？若不是你忠心耿耿，冒着风险帮哀家，哀家如今还在里头受苦。”
她道：“你放心，日后哀家绝不会忘了你的好处。”
陈兰什么话也没多说。
一行人又匆匆去接陆云凤的儿子。
那头也是早就准备好了。
两头一汇合，便匆匆出了京都。
连行李都未曾带多少，除了几身换洗的衣裳之外，也就没什么东西了。
陈兰骑在马上，回望京都。
城楼巍峨，沉稳如山。
他不再回头，径直奔赴远方。
出了京都二十里后，除了两个服侍陆云凤的宫女，其余的人，陈兰全部都按照陆云凤的指示“处置”了。
那些人跪在地上，身子抖成筛糠一般。
陈兰看着她们，良久才开口：“从今以后，好好过活吧。记住，你们的命，是靖王妃给的。”
说完这话之后，陈兰便和前来接应的官员交接完毕，让他们将带来的无名尸扔在草地里，在将那些宫女太监带走。
而后，他往草里扔了个火折子。
冬日天干。
枯草早已干得一点就燃。
火势迅速蔓延。
陈兰盯着大火烧起来，烧得没法进去查看了，才收回目光，扫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几个人，淡淡道：“回去之后，什么该说，什么不该说，自己心里要有数。”
那几个人被陈兰看得头也不敢抬，但却都应了一声。
他们的妻儿老小都还在京都，他们可不想做个亡命天涯的人。
富贵前程固然重要，可妻儿老小，比这还要重要。
更何况，办好了这一趟差事，回到京都，同样也有锦绣的前程！
陈兰深吸一口气。重新回到了陆云凤身边。
陆云凤正撩开车帘看烧起来的火。她皱着眉头问陈兰：“为何要放火？这不是留下证据了吗？到时候惊动了孟允棠的人——”
“不毁尸灭迹，就会知道是我们。”陈兰早就想好了说辞：“而且这个地方荒郊野外，路过的人都少。等火熄灭了，再让衙门来查，不知几天过去了。那时候，我们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