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允棠替杨嬷嬷念了信。
信上的话不多,言简意赅。
大意就是:他很好,勿念,府里事办得好,以后还可如此。孟氏进宫玩耍,可拿他腰牌,顺道替他监督皇帝陛下的课业。
孟允棠念完了,心情复杂。
对上杨嬷嬷“你看,我就说是给你的”那种目光,心情就更复杂了。
毕竟,这要说是写给杨嬷嬷的,都不必亲自写信了。
更不可能是给府里两位姨娘的,毕竟提都没提他们。
统共说了两件事,还都和孟允棠有关。
孟允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。
怎么说呢,就很惊奇。
她有点儿不明白魏怀川是在想什么?
他们之间的关系,好到了这个程度了吗?
孟允棠觉得没有。
但信就在这里摆着,她不信也不行。
这就很让人觉得不自在。
又或者,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?
孟允棠揣度着魏怀川的心思,却很难琢磨明白。
杨嬷嬷看孟允棠出神,就忍不住催促:“王爷的家书,咱们是不是得回信啊?”
想到两人之间那些别扭的相处,杨嬷嬷自以为很体贴的用上了“咱们”。
孟允棠回过神来,看了一眼杨嬷嬷高兴期待的样子,便笑了笑:“嬷嬷想回什么?我替您代笔。”
杨嬷嬷心里哽了一下:这话说得——王爷想听我说什么吗?
但总比不回好。
于是,杨嬷嬷说,孟允棠写。
杨嬷嬷说:“家里一切都好,王爷不要挂念。”
孟允棠写:“家中均安,勿念。”
杨嬷嬷说:“孟姑娘也很好,吃得好睡得好,比起前几日涨了点肉,气色都好了些。药也按时喝着。”
孟允棠沉默片刻,才落笔:“孟氏极好,吃药吃饭,气色绝佳。”
杨嬷嬷说:“孟姑娘十分挂念王爷,对府里十分上心,流民的事情就是她料理的,很认真负责。”
孟允棠已经麻木了,落笔:“孟氏出主意安抚流民,极其用心。”
顿了顿,她添上一句:“王爷该当奖赏。”
杨嬷嬷又搜肠刮肚说了几句,但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,就住了口,只灼灼看着孟允棠。
孟允棠知道杨嬷嬷的意思,当即叹了一声,点点头:“那我酌情加几句?”
杨嬷嬷立刻点头:“好好好,你加。多嘱咐王爷几句,他一个人在外头,就怕想不周全。”
孟允棠:……魏怀川这样的人,需要别人嘱咐吗?他会想不周全吗?恐怕就算有漏洞,也是他留给敌人的诱饵吧!
不过,该说得还是得说:“王爷在外,天寒地冻,多添衣裳。伤口记得换药。”
最后凝神落笔,写了一句:“太后有心,陆氏频频宴会。”
写完这句,她就将信封装好,然后请杨嬷嬷交给专门的人寄出去。
也不知道,魏怀川看到这封信,会是一个什么反应?
孟允棠有些好奇。
但很快也抛到了脑后去——她的注意力,放到了魏怀川说可以让她进宫,甚至还要她帮忙督促小皇帝的课业。
这……
陆云凤怕不是鼻子要气歪?
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陆云凤当年做了什么,但孟允棠基本已经确定,陆云凤必定做了什么,而且,现在陆云凤对她的杀意,也是很明显。
对于这么一个新仇旧恨都有的对头,孟允棠还是很乐意干一点让对方不痛快的事情。
魏怀川是不是也这样想的?
想到魏怀川对陆云婷以及陆云凤的态度,孟允棠觉得,在这件事情上,自己和魏怀川是可以达成共识的。
孟允棠第二天一大早,就拿了魏怀川的腰牌,进宫去了。
魏怀川的腰牌竟然就交给了杨嬷嬷的丈夫,外院的管事揣着。估计也是为了他不在京都的时候,这边办事方便。
不得不说,魏怀川的腰牌,看着就不同。
那是墨玉雕成的,两条蛟龙张牙舞爪盘踞其上,上头是魏怀川的封号“靖”,背面是四个字“百无禁忌”。
光是“百无禁忌”四个字,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深深地忌惮和艳羡——有了这一块牌子,这天地下,就没有魏怀川去不得的地方,做不到的事情!
什么样的人,才能百无禁忌!
孟允棠把玩了一下,又请府里给准备马车。
杨嬷嬷丈夫笑道:“知道姑娘必要去的,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孟允棠出门一看,却发现那正是魏怀川用的马车——魏怀川出门,没用这辆车?
杨嬷嬷也笑:“这是王爷特地留下的。”
“特地”两个字,被杨嬷嬷加重了语气。
孟允棠在舌尖反复回味这两个字:特地留下,给谁留的?我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