牤子和家人及幸福屯的几个好兄弟连续奋战了二十多个早晚,脱出近两万块土坯,盖四间大房子足够用了。
大黄被打死,这事无疑是高老三找人干的,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可是经不起推敲,牤子和小梅对他恨之入骨。
这些天,小梅每天下班自己独自骑自行车回家。
邹杰和高老三的关系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,邹杰放的是长线,在没有确定自己怀孕之前,对高老三保持若即若离。
高老三还没有移情别恋,心思全在小梅身上,为了把小梅追到手,他不惜赖皮赖脸。
他以为大黄狗被打死了,自己送小梅回家没有了障碍,所以,时常厚着脸皮,赶在小梅下班时间,在学校门口等候。
之前,小梅见到高老三还有几分斯文,现在,再对这种人客气就是对自己的侮辱。
面对高老三的纠缠和尾随,有一次,小梅气得直接骑自行车到派出所,向公安反应,公安拿高老三也是没有办法,但小梅因此能得以脱身。
还有一次,小梅无奈,骑自行车直奔公社大院,扬言去找高老三的父亲高长河。高老三顾全面子,放了小梅一马。
小梅知道牤子的脾气,大黄的死,牤子正在气头上,她担心牤子做傻事,这些事没敢对牤子说。
近一个周末,小梅又和牤子一起去探视看望母亲。路上,牤子问小梅,高老三有没有再纠缠她。
小梅支支吾吾说:“没有。”
牤子不相信,小梅先是默不作声,后又有意岔开话题。
牤子不放心小梅,更不放心高老三,他察言观色看得出小梅很难。
这季节,生产队的农活不是很多,不用起早贪黑。
牤子脱完土坯,每天傍晚都有一些闲暇时间。
闲着也是闲着,这天傍晚,他沿着屯西大道去迎接小梅回家。
且说,高老三几次送小梅回家都没有得逞,他心里不甘,既然小梅不愿意,何不玩一玩偶遇?
小梅下班骑行在路上,还没有走出多远,高老三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追赶上来。
“这么巧呀,小梅老师,看来你和三哥冥冥之中还是有缘呀,”高老三道,“我声明,今天三哥可不是特意来送你的,三哥是有事到你们幸福生产大队找刘支书,不瞒你说,三哥是想暗中帮你爸爸说句话,让他继续教课。”
黄鼠狼给鸡拜年,小梅全当没有听见,对高老三视而不见。
高老三并不在意,自行车与小梅并行,靠得越来越近。
“小梅老师,上次去你家,吃一顿你做的饭菜,三哥永生难忘呀,再没有那么香的,今天办完事,三哥准备到你家拜访一下叶叔叔,让他高兴一下,三哥不求回报,只求能再吃上一顿你亲手做的饭菜。”高老三蛮有把握道,“你放心,我准把叶叔叔的事情办成。”
为叶老师说话办事,其实,这是高老三临时想出来的主意,不过,不能小瞧高老三的能量,他能想到,的确也有办成的把握。
小梅没有为这事求过他,也不想因此欠他的人情,更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瓜葛。
“我爸爸现在工作挺好的,不劳高所长费心,”小梅冷冷地说道,“如果高所长是为这事来的,那你请回吧。”
“这算啥事?三哥责无旁贷。”
高老三为自己灵机一动想出这样的主意感到很有面子,他在心里甚至夸自己太聪明了。
小梅不想和高老三说话,用力蹬自行车踏板,想甩掉高老三,可是注定徒劳,小梅跳下自行车想步行,准备让过高老三,又正中高老三下怀,高老三也跳下自行车跟着小梅,嘴里还不停地吹嘘和讨好。
万一真如高老三所说,今晚去家里怎么办?小梅心里特别闹心。
就在这时候,小梅抬眼突然看到前面路上走过来一个人,不是别人,是牤子。
冤家路窄,不是她和牤子,是牤子和高老三,小梅顿时心慌起来。
仇人见面分外眼红,何况今天高老三又来纠缠小梅。
牤子走到小梅和高老三近前,怒不可遏。
“这不是牤子兄弟吗?这么巧,幸会呀,是来迎接小梅老师吧?放心,有我在,一路顺风。”高老三面带嘲讽。
“我不愿意看到你,你最好离我远点。”牤子对高老三毫不客气。
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,我碍着你什么事了?”高老三诡笑道,“莫不是你对小梅老师有啥企图吧?”
“滚!我不愿意听你说话。”此时的牤子,牙根直咬,拳头攥得紧紧的。
“牤子哥,别理他,咱们走。”小梅上前拉着牤子,她怕牤子惹是非。
“耶?你好大的火气,跟谁说话呢?吃枪药了?我特么哪得罪你了?”高老三拉下脸来。
“我家大黄是不是你找人害死的?”牤子厉声问道。
“你家蛋黄?鸡蛋黄还是鸭蛋黄?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高老三故意装糊涂。
“你少跟我装蒜,就特么是你干的。”牤子对小梅说道,“别拉着我,你走开。”
“怎么,有干的意思?你以为我怕你?我特么忍了你很久了。”高老三毫不示弱,把自行车扔向一边,跃跃欲试。
两人剑拔弩张,小梅担心牤子,叫道:“牤子哥,跟他犯不上,咱们走。”
牤子不理睬小梅的话,上前一把揪住高老三逼问道:“说,为什么害死我家大黄狗?”
高老三顾及小梅,不敢承认,但他并不示弱:“你家大黄狗,我看你像大黄狗。”
高老三先发制人,话一出口,拳头也挥舞起来,牤子脑袋先挨了一拳。
牤子怒火中烧,霎时间拳脚相加,两人扭打在了一起。
小梅失声地喊:“别打了,别打了……”
她放下自行车,既想上前拉架,又担心牤子吃亏,不知从何处下手。
没用多大功夫,牤子一身蛮劲儿把高老三打倒在地,自己也被高老三打得鼻青脸肿。
高老三倒在地上,还没等爬起来,牤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,打得高老三抱头,没有了抵抗力。
此时的高老三已经是鼻口流血,狼狈不堪。
小梅上前,拽住牤子,牤子又狠狠地踹了高老三一脚才得以住手。
“高老三,你记着,以后再敢纠缠小梅,我见你一次,揍你一次。”牤子撂下狠话。
“你给我等着,咱俩这事没完,你打听打听,我高老三饶过谁?”高老三有气无力还在狂妄。
此时的牤子总算出了一口恶气,但是,与高老三结下了仇。
撂下高老三不管,牤子骑着自行车驮着小梅回家。
一路上小梅都在担心高老三报复牤子,但心里和牤子一样解恨。她没有埋怨牤子鲁莽,反倒是觉得牤子是个血性汉子。
“牤子哥,你没事吧?”小梅关心牤子受的伤。
“放心,没事,他那两下子,能把我咋样?”牤子的确没吃多大亏。
“他没事吧?会不会……”小梅怕高老三有啥问题。
“不用管他,死不了,大不了死了我给他偿命,人活一口气,脑袋掉了碗大个疤,爱咋咋地。”
牤子顾及不了那么多,此时的他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气概,身轻气爽,心想着早该如此。
“牤子哥,我不许你跟他再打了,从现在起你一定要提防着他,他那种人啥事都干得出来。”小梅为牤子着想,“以后我下班,不用你来接我。”
“你不用担心我,俗话说,知道半夜尿炕还不睡觉了。”
“说啥呢,你……”小梅听牤子说粗话,在背后用小拳头直捶他。
牤子和小梅回到幸福屯,到了小梅家门口,小梅让牤子进屋,她想用热毛巾和土豆片为牤子敷肿,被牤子拒绝。
牤子怕叶坤老师发现他受伤的窘态,知道事情真相,为他担心,所以没有进小梅的家门。临分手,他嘱咐小梅,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父亲。
因为同样原因,牤子也没有回自己的家,直接去了生产队社,老顽童见他鼻青脸肿,问他发生了什么事,他只口不提。
牤子让老顽童做了两碗苞米面糊涂粥,吃完倒头便睡。
且说,高老三被牤子打得不轻,头晕脑眩,被打的部位疼痛不已,牤子和小梅离开后,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吃力地爬起来。
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欺负,他这回算是领教了,堂堂的“鹿山一哥”竟然被一个土豹子收拾了,疼痛可以忍受,窝囊气忍受不了。
高老三勉强骑上自行车回到公社招待所。
碍于面子,他没有去医院,也没有把这事告诉父母,而是找来一位熟悉的大夫为他做了检查和处置,大夫说如果脑袋没什么问题,仅多处挫伤没什么大碍。他按照医生的建议,吃了一些止血和跌打损伤药物。
大夫为高老三检查处置完,高老三为了报复牤子,连夜找来十多个地痞混混,他提供了牤子家的位置,这些人言听计从,人人手持棍棒,直奔幸福屯。
深夜,高老三找来的这些地痞混混明目张胆地闯进牤子家院子叫嚣,让牤子出来。
大倔子闻言不知何故,仗着胆子出门查看,这一看吓得他浑身战栗。
“你们是什么人?要干什么?”大倔子胆战心惊地问道。
“老不死的,别啰嗦,你儿子牤子在哪儿?让他出来。”
“他不在家。”大倔子见形势不妙,赶紧把房门关上。
这帮地痞混混有高老三作后盾,狐假虎威,早没了耐性,开始砸门砸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