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苏不高兴了，“将军进来怎么不叫人通传一声？我家姑娘要休息了，不方便。”
“她是我的妻子，有什么不方便的？”季寒冷眼看向白苏，“出去。”
白苏不愿。
楚扶欢知道暂时是躺不下了，只好轻叹了一声，“先出去吧！”
“姑娘……”
白苏无奈，只得离开房间，临走时狠狠剜了季寒一眼。
季寒压住情绪，转身，耐心道：“我知道我跟柳华的婚事让你为难了，这几日我也想过，下堂为妾名声不好听，你不乐意是正常的。”
“所以只要你能答应一件事情，我可以让你做平妻，今后在这府里与柳华平起平坐。”
楚扶欢似有些兴致，“什么事？”
季寒深吸了一口气，“聘礼的事，如今公中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，我就想着，礼国公府以前的宅子不是还在么，卖了用做聘礼，也算是你为自己买一个平妻的头衔。”
“扶欢，是你让家中陷入这样的困境。这些年中馈一直由你把持在手里，你掌家三年，花空了将军府所有的银子，还让将军府负债累累。我们没有计较，已经是宽宏大量放你一马，你该懂得感恩。”
楚扶欢听得发笑，这人要是不要起脸来，还真是没有下限。
无理都能辩出三分，倒显得错的那个人是她。
都出来乞讨了，还不懂得弯腰。
早晚，他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。
“好，明日我就去处理国公府。”
季寒这才满意离开。
入夜。
楚扶欢睡得很浅，隐隐觉得榻边似乎坐了人。
还以为是白苏，睁开眼却发现竟是宋听肆。
四目相对，她率先别开眼，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夜色阴沉，无月无光。
宋听肆脸色阴沉，心情明显不好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
“楚扶欢，你怎么这么窝囊？”
“小时候与我斗，从来没输过，怎的一面对季寒你就没脾气了？”
“他欺你自此，你竟还要卖了国公府替他娶妻？”
“上辈子欠他们季家的吗？”
一连四句问，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。
楚扶欢坐了起来，平复了一下惊醒的心情，然后半垂着头说：“多谢五殿下关心，但这是我的家事，我自己可以处理好，殿下不必过问了。”
宋听肆眼睛一眯，常年出入战场，身上蓄积的杀机汹涌翻腾，寒意也覆了上来。
楚扶欢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，他亦意识到自己怕是吓着了她。
气息收敛，气氛总算是温和了一些。
“看来是真的病了！以前什么时候叫我过五殿下？从来都是直呼大名！”
“我们自小就吵架，吵着长大，你从未输过。”
“可这才过去三年，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？”
楚扶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。
只觉得真是见了鬼了！
她原本不是这样的。
九安城里这一辈中，响当当的名字一共就有两个。
一个是跋扈任性的皇家嫡子宋听肆，一个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礼国公府嫡女楚扶欢。
小时候甚至有人悄悄下注，赌五皇子什么时候能在楚扶欢手底下赢一回。
可自从她嫁到了季家，日子就过得跟从前完全两样，过得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。
“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。”宋听肆盯着她，语气冷如寒铁，“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“长乐王可不只柳华一个女儿，他在外头还有一双儿女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楚扶欢眼一亮！
她明白！
在外另有儿女，那意思就是长乐王有可能不会像王妃一样，一辈子就指望柳华一个女儿过活。
说白了，长乐王不会过于在意柳华这个女儿。
所以在这件事情上，长乐王的考虑或许跟王妃是不一样的。
“多谢五殿下。”她由衷地感谢，宋听肆却摇了摇头。
从前的楚扶欢可从来没叫过他五殿下，从来都是直呼大名。
如今竟已生疏到了这个份儿上。
“可需要我替你做主？”
言语中少了从前的别扭和后来的戾气，倒是添了几分温和。
楚扶欢却摇头，“不必，我自己可以。”
“那就拿出你的风采来！”他起身，最后看了她一眼，“行了楚扶欢，好好过你的日子吧！我走了。”
他转身，头也没回地离开。
剩下楚扶欢坐在榻上苦笑。
好好过日子？
怕是如今最不能的，就是好好过日子。
原本守夜，又因为宋听肆来了大气都没敢出的白苏，这时才敢跑上前，哆哆嗦嗦地问：“姑娘，五殿下怎么来了？”
楚扶欢看了她一眼，“你不是都听到了么！他来告诉我长乐王府的消息。”
白苏伸手去探她的头，还是热。
但这么一折腾，精神头倒是足了些。
她又去拧了个温湿的帕子覆到楚扶欢头上，“姑娘有何打算？”
楚扶欢想了想，说：“明日我们去一趟长乐王府。”
白苏不解，“姑娘真的要去求王爷和王妃吗？”
她一愣，“嗯？我求他们什么？”
“求他们放过咱们，不要让柳华公主嫁过来。”
楚扶欢失笑，“无论是在什么时候，我都不可能低声下气地去跟人求这种事情。”
“男人要跟我离了心，那是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的。就算挡住一个柳华，以后也还会有别人。”
“那姑娘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去跟王府谈一笔生意！季寒要娶柳华缺银子，我得替他想办法把这笔银子给凑出来。”
这一晚，白苏没睡好，心里总想着明天她家姑娘要去王府干什么。
王府会不会对她家姑娘不利？
如果吃亏了该怎么办？
能跑得了吗？
季寒也睡不着！
因为楚扶欢咬死了不下堂也不和离，她跟柳华的婚事似乎就僵在了这里。
今天他是说通了让楚扶欢做平妻，楚扶欢好不容易松了口，可是这件事情他还没有告诉柳华。
一正妻一平妻，还是太委屈柳华了。
那可是他从小就仰望着的公主，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公主受这样的委屈？
季寒决定等聘礼银子弄到手之后，再跟楚扶欢好好谈谈。
楚扶欢对他一向心软，如果他跪下来求她，说不定她就可以同意了。
为了柳华，跪一次是可以的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