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扶欢皱着眉看了白苏一眼，然后二话不说，一把扯下榻边帐幔，拧巴两下就拧成一条绳子，直接就往季寒脖子上套。
季寒起初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，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。
帐幔勒在他脖子上，越勒越紧。
楚扶欢的手劲儿也不怎么的就那么大，都快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了。
但是楚扶欢却面不改色，甚至面无表情。就那么冷冷淡淡地盯着他，直到他脸都憋红了，才阴嗖嗖地说了句：“敢打我的人，信不信我勒死你？”
他想说不信，因为他是立了战功的将军，除非楚扶欢自己也不想活了，才会跟他一命换一命。
但又意识到楚扶欢如今落到这种地步，娘家也没什么人了，她似乎是可能豁出去这条命的。
所以他不敢说了，他觉得楚扶欢烂命一条，金贵如他，不值得与她换命。
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。
楚扶欢的报应，必须得由他亲手去实施。
于是点点头，示意自己知道错了，还哑着声音说了声：“对不起。”
楚扶欢这才松开他，看着他捂着脖子咳嗽了一阵，这才道：“你来找我做什么？”
季寒缓了一会儿，说：“其实也没什么，就是我回来这些日子了，咱们一直也没有好好聊过，就想趁着今日不上朝，咱们出城去转转。我带你看看军营，看看这三年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。”
“扶欢，其实我们不至于闹到这一步，我们从来也不是仇人。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，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不能忘的。你说是不是？”
白苏冲着楚扶欢用力摇头，她绝不相信季寒找她家姑娘就只是谈谈。
但是楚扶欢说：“好，那就去吧！”然后给了白苏一个安慰的目光，“好好看家，不必跟着我。头上的伤记得找大夫包扎，记在季府账上。”
季寒没说什么，甚至亲自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去给白苏请大夫。
白苏愈发觉得他没安好心，但是她家姑娘就是不让她跟去。
府门外早有马车等候，楚扶欢率先上去，季寒随后跟了过来。
管家季常看着这一幕觉得不太对劲，有些担心楚扶欢，赶紧就去碧水云居找白苏。
碧水云居也正有丫鬟往前院儿来，见了季常就说要去请大夫，说白苏姑娘被二少爷给打了。
季常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，思量间，就发现白苏也跑了出来。
额头上还有血迹，她拿块帕子捂着，根本不想请大夫。
季常赶紧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，白苏摇头，只道：“我出去一下。”然后就入外跑。
季常不知道她要去哪里，等到反应过来想给派辆马车时，人已经跑没影儿了。
季寒的马车载着楚扶欢一路出了城，车厢里，楚扶欢一直没有说话。
但楚寒的话却没断，来来回回就是问她：“你明知道柳华少时就爱慕我，却昧着良心把我当做你的私有物品，不准任何人染指，你为什么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多心眼？”
“你为了与柳华争抢我，居然还追到长乐王府把柳华打了一顿。你怎么那样恶毒？”
“楚扶欢，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，居然让我这辈子被你给缠上！你把我跟柳华耽误得好苦啊！“
季寒痛心疾首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
楚扶欢看得出了神，竟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自我怀疑。
以为自己当真耽误了季寒跟柳华，当真做了横在二人中间的障碍。
可是再仔细想想，没有啊！柳华何时爱慕过季寒？她怎么可能会爱慕季寒？
从前的柳华心比天高，季寒这种小角色根本入不了她的眼，连个备选季寒都混不上。
柳华一心想往上爬，包括当初去和亲，其实根本不是西凉觉得国公府嫡女的地位不够高，西凉使臣原本是相中了她的。
那件事情曾一度板上钉钉就是她去。
母亲之所以早逝，也是因为那件事情哭得伤了身子。父亲也是郁结于心，落下了病根。
那的确是长乐王府的手笔，皇上曾试图阻拦过，奈何西凉使臣觉得她好。
后来之所以又换成柳华，其实是因为柳华自己想去！
她认为西凉国皇后的位子，比中晋一个王府中的郡主要响亮许多。
宋听肆就曾经说过，长乐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，自从夺嫡失败以后，一直就觉得中晋欠他一个皇位。
偏偏柳华也是那样的性子，于是剑走偏锋，另择他路，选择去西凉和亲，试图借西凉国力与中晋拼上一拼。
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说通了西凉使臣，让使臣改口要走了柳华。
所以柳华是不可能看得上季寒的，季寒当初的身份，根本不在柳华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至于她追到王府去打柳华那次，其实也不是因为季寒，而是因为宋听肆。
她跟宋听肆从小打到大，打得最狠的时候她能爬到宋听肆背上用嘴去咬他的脸。
可是打归打，要是听谁说了彼此的坏话，都是要挨揍的。
那次就是柳华说了宋听肆的坏话，被她听到了。
具体说了什么记不太清楚，大抵就是立太子的事。
柳华说宋听肆只是表面得宠，实际上皇上喜欢的还是瑜贵妃的儿子。
她当时年纪也小，考虑事情不周全，就觉得柳华凭什么这样说宋听肆？宋听肆她打行，别人都把嘴给我闭上。
因为这个事，她追进了长乐王府去打柳华，柳华正值换牙的年纪，直接把要掉还没掉的两颗牙给打掉了。
后来长大了她再回想，方知当初之所以长乐王跟王妃都不敢拦着，就是怕惹急了她再到处乱说。
不管那些话是不是柳华说的，只要她一口咬定是，那就会有人信的。
长乐王府惹不起这个麻烦，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，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。
没想到事情都过去了十年，经由季寒的嘴再次提了起来，理由还变成了她跟柳华争风吃醋。
楚扶欢觉得这真是荒唐得很。
当初别说柳华不喜欢季寒，就算是喜欢，她也绝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大打出手。
她是讲义气的人，这样的事情不屑做。
但是这些事能告诉季寒吗？
当然不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