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上次托殿下打听的事,有些消息了,殿下让我来告诉姑娘一声。”
“楚大将军之所以战死,是因为西凉破了他那边的布防。但据说这个布防破得很蹊跷,似乎不是被硬攻破的,倒像是西凉提前就知晓布防一样,轻而易举的就攻打进来。”
夙阳的消息听得楚扶欢阵阵吃惊,“你的意思是布防泄漏?可是布防图这样重要的事情,怎么会泄漏出去呢?”
她隐隐觉得西关很有可能存在一些问题,但问题具体出在哪里,或者说,具体出在哪个人的身上,还不得而知。
“后续的事情还在查,殿下怕姑娘着急,让我先过来说一声。另外,恭喜姑娘从季家脱身。”夙阳微微垂首,言语中带着几分客气,但楚扶欢还是看到了他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欣喜。
她失笑,“看来我与季寒解除夫妻关系,你们都是高兴的。”
夙阳有些不好意思,挠了挠头,“确实是高兴的,殿下早就说那位季将军不是个好东西。”
“嗯,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,就只有我,坚信他就是世上最好的人。我可能是瞎了。”
夙阳离开之后,楚扶欢一直在思考西关的事。
季寒也是从西关回来的,他还是她大哥的部下。他大哥战死,季寒为什么没事?
西凉破布防的时候,季寒在哪里?在干什么?他有参加那场战役吗?
能让主帅战死的战役,京城这边肯定也会有报。
但她没听到过关于那场战役的任何消息,这就说明至少对于京城来说,那场战役是没有问题的。
夙阳带来的消息其实也是猜测,也是“据说”。
谁都没有真凭实据,只是凭感觉,觉得那场战役蹊跷,西凉人破布防破得太容易了。
可是感觉这种事,如何往朝廷上报呢?谁敢凭感觉在皇上面前说话?
楚扶欢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,大哥的死她无法释怀,不查出个究竟,她是不会甘心的。
如果只是单纯的战死,她会敬佩大哥为国捐躯,是大英雄。
可如果是被人陷害,是布防泄漏,那她就一定要查出事情始末,给大哥报仇。
她换上夜行衣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楚宅,往京郊去了。
这是她从前最常走的一条路,从九安城内到九安城外,她熟练到无论从东南西北哪个角落,闭着眼睛都能到达师父指定的地点,而且不被任何人发现。
师父曾评价她的轻功,身形如电,出神入化,乃世间上上乘。
可惜,这样好的轻功,三年没使了。
内力有些不太足,从前一口气能跑出去的距离,如今中途得换两次气脉。
速度也比从前慢了不少,甚至在经过城门时,守城的官兵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经过,还问了句:“是不是野猫?”
她松了口气,好歹还能被当成是野猫,没有被认出是个活人。
她的目的地是京郊大营,到时,人有些微喘。
楚扶欢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,想着今后不能再倦怠,要把功夫捡起来了。
自立门户过日子,还要保护弟弟,没点真本事肯定是不行的。
黑衣夜行,无声无息。
她本意是想从季寒带回来的三千将士口中听到点消息,却无意中发现帅帐里的刘将军正焦虑地来回走动,还遣走了门外值夜的将士。
她心中疑惑,潜在暗处多留了一会儿,很快就发现就发现刘将军的桌案上放了一封信。
刘将军的焦虑似乎就来自这封信,因为他每走动一会儿都要扭头看那信一眼,一双手紧握成拳,恨意汹涌,眼底又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后来,他蹲到一个角落里,开始抓自己的头发。
楚扶欢就是趁着这个工夫看到了那封信的内容,也跟着吃了一惊。
那是一封威胁刘将军的信,信上说,“他”知道刘将军的母亲是西凉人。希望刘将军今后能为“他”所用,否则就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。
身为一名将军,报名从军的时候就会被调查祖宗八代。
哪怕是在边关紧急征兵,也都会有一套从简的询问流程。
不可能有其母亲是敌国人这种事存在,刘将军还能顺利从军,甚至还能升为将军。
除非……除非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一个秘密,可能除了刘将军跟他的母亲之外,再没有人知道。
而且他的母亲肯定也早早就入了中晋户籍,在西凉的一切也都被抹除干净。
其实很有可能他的母亲并没有把自己是西凉人这件事情放在心上,也从未想过自己要背叛中晋,为西凉做点什么。
包括刘将军,就是位一心一意为中晋效力的人。
可这种事一旦存在,就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。
一旦刘母的身世被揭开,别说朝廷,就是百姓也绝对不能接受中晋将军的身体里流着一半西凉的血。
中晋跟西凉的仇,结得太深了。
她能理解刘将军的焦虑,但她更好奇写这封信的是什么人。
她又看了一会儿,将笔迹记住,这才退出帅帐,开始在营内行走。
季寒带回来的三千将士,因为被她杀了三个,刘将军觉得他们是一群不稳定的人,就将这些人集中起来,连帐子都做了单独的标记。
可惜,楚扶欢没什么收获,因为这群人都睡得很沉,没有任何交谈。
她并不意外,从未指望一次就成功,她可以明日再来,后天还来。
全当练武。
回城时,轻功驾驭得明显比来时要好了,至少守城官兵只感觉到有风吹过,没看到影子。
但她总感觉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她,几次回头去看,却什么都没有发现。
回到楚宅,第一件事就是把在刘将军那里看到的信仿下来。
信上内容很短,她记了几句,写完之后怎么看都觉得这字迹还是有几分眼熟。
但这种眼熟也仅限于几分,甚至这几分都达不到让她想起来是何人笔迹的程度。
楚扶欢带着疑惑与猜测入睡,次日刚醒来就听到白苏说:“姑娘,伯爵夫人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