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爵指的是九安城里的荣安伯爵府,伯爵夫人姓楚,是楚扶欢的亲姑姑。
姑姑比礼国公小七岁,从国公府嫁到伯爵府,属于是下嫁,当时在九安城里也是轰动一时的。
但姑姑愿意,楚家便陪送了一笔丰厚的嫁妆,让她嫁了。
只是嫁人之后,姑姑跟礼国公府往来并不多,特别是祖母过世之后就更少来往。
那年她父母双亡,正是思念亲人的时候,原以为姑姑会给她些安慰,没想到姑姑却只是差人送来一笔奠仪,整个过程连个面都没露。
她不知道楚家怎么把姑姑给得罪了,就像她不明白姑姑在这个时候找上门,是为了什么。
楚扶欢因为刚起,到得晚了些,伯爵夫人在前堂已经喝了三盏茶,见她姗姗而来,当时就沉下脸,开口斥道:“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好,架子却是端得越来越大了,如今竟也敢让长辈等这么久。”
楚扶欢微微蹙眉,不明白伯爵夫人这一肚子火气是打哪来的。
但还是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,叫了声“姑姑”,然后解释道:“不知姑姑今日会来,没有准备,起得晚了,还望姑姑莫怪。”
伯爵夫人冷哼一声,“惹下这么大的祸事,还有心思在家里睡觉?我若是你,怕是该找根绳子吊死,或是剃了头发当姑子去,可转没脸再继续活着!简直丢人!”
白苏觉得她说话实在难听,想回怼几句,被楚扶欢拦了。
然后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,隔着前堂的两端,沉了脸问道:“不知伯爵夫人今日到访,所为何事呢?”却是连声姑姑都不肯再叫了。
人家对她口中恶言,她便也不必再拿热脸贴冷屁股。季家三年,别的没教会她,倒是教会了她吃力未必能讨到好的道理。
伯爵夫人因为她的态度更加生气,瞪着楚扶欢道:“你还好意思问我所为何事?楚扶欢,你当我愿意登你这个门?女子一生,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。就算你的男人想要你下堂为妾,你也得受着。谁让你嫁了人家!”
“嫁到夫家,就是夫家的人了。只有过好自己的日子,保住自己的婚姻,才是这一生之中最大的大事。”
“退一万步讲,就算日子真的过不下去,也还有和离这一步。”
“你看看谁像你,居然闹起休夫!休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你给我说说!你这样闹,想置楚家的族人于何地?你自己不想好,就也不让我们好了吗?你知不知道,因为这件事情,我们跟着你丢尽了脸面,就连你表妹即将要成的婚事也被退了。你对得起谁?”
楚扶欢懂了,姑姑带着火气上门,是因为这个。
白苏问了句:“表小姐为何被退婚?”
“为何?”伯爵夫人眼睛一立,“你们还好意思问为何?还不是因为楚扶欢闹什么休夫,闹得满城风雨。原本她名声就不好,小时候就没说没管的像个野孩子。可那时候有礼国公府替她撑腰,她再怎么混账也总有人替她擦屁股。”
“可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?现在礼国公府没了,她竟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,居然敢去得罪长乐王府!我看她是疯了!”
“如此德行有失之女,是姓楚的!我们怎么可能不被牵连!早早订好的亲事,眼瞅着再有两个月就要摆酒了,现在却被婆家退婚,就因为她身上留着一半楚家的血,人家怕楚家女都是一个德行,所以不愿意要她。”
“我们何其无辜!楚扶欢,你做事之前为什么不替我们想想!”
白苏愣住了,不知道应该说什么。
这种牵一发动全身之事,确实是没有办法控制的,叫人很是无奈。
眼下伯爵夫人上门兴师问罪,白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总觉得自家姑娘实在憋屈,但想想被退婚的表小姐,可能憋屈的也不只是一个人。
“可是伯爵夫人这些年从未与我们有过接触。”楚扶欢轻声开口,目光淡淡地看向对面,“自从您出嫁之后,似乎就与楚家撇清了关系。除了祖母过世时登过一次门外,跟楚家再没有任何往来。”
“那年我父母双双离世,伯爵夫人只差人送了奠仪。我说句不好听的,那笔奠仪,还没有邻里好友给得多。可见您并没有再把我们当成是您的亲人,连给亲哥嫂奔丧这种事都不亲自到场。”
“还有我,我被季家欺负成这样,半座九安城的人都知道了,伯爵夫人不可能不知。”
“可是您从来没有管过我,没有出面帮帮我这个侄女,在我最无助的时候,你没有给过我关点关怀。”
“这些种种在外人看来,您跟我、跟楚家,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。所以今日伯爵夫人不应该来见我,而是该去见见那个主动退婚的婆家。去问问如果是他们家的女儿受了我这样的气,他们会怎么做。是由着女儿被人欺负,还是带上嫁妆赶紧离开。人和钱,总得留下一样吧!”
“我话说至此,希望伯爵夫人能明白,您跟我之间,是完全不同的个体。您帮不着我,也怪不着我。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,莫要到我这里撒泼。”
她起身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远远还能听到伯爵夫人在那叫骂,骂她不是个东西,骂她活该被季家欺负,骂她这辈子都不配拥有一个完整的家,甚至骂她不得好死。
白苏气得几次想要冲回去对骂,都被楚扶欢死死拉住。
她不甘,“凭什么这样骂姑娘?她可是亲姑母!姑娘您受这么大的委屈,她不说替您说句话,居然还登门来骂人。她,她怎么能这样啊?”
楚扶欢却一点都不意外,“算不上亲姑母亲,因为她跟我父亲不是同母所出,祖母只是她的嫡母,她是祖父妾室生的孩子,虽然从小就记在了祖母名下,可到底是差了一层,自然跟我们是不亲的。”
“可是国公府并没有亏待她!”白苏说,“我看过当年的嫁妆单子,那可算是盛嫁了,老夫人把能给的都给了她。她还想怎样?楚家可没有亏待她,她凭什么嫁了人就跟娘家断了联系?她是在嫌弃国公府吗?她就不想着一旦遇着了什么事,国公府是她唯一的靠山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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