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家姑娘大怒——“楚扶欢你不要太过分！你居然不记得我？”
楚扶欢万般不解，“我为何要记得你？”
“我们以前可是说过话的！”
楚扶欢摇头，“只是说过话肯定不行，跟我说过话的人太多了，我是记不住的。”
“但你要说你挨过我的打，那我兴许会有些印象。”
“眼下看来，以前八成是没被我打过，所以不知天高地厚。”
“要不我现在打你一回，这样我就能记住你了，你也可以记住一个教训了，如何？”
那陈家小姐气得跳脚，但要说再对楚扶欢叫骂，她又不敢了。
因为她知道楚扶欢真的会打她，她只能拿自己的丫鬟撒气，埋怨丫鬟没有像白苏一样，替自己出头。
二层楼闹腾得欢，宁子安担心楚扶欢再惹麻烦，只能小声提醒：“算了，别跟她们一般见识。”
宋听肆却在听了楚扶欢的话之后，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又少见的弧度。
夙阳看见他家主子居然笑了，倒也不意外，只嘟囔道：“也就只有扶欢姑娘能让殿下笑。”
笑容立即收了，宋听肆瞪了他一眼，正想斥他多嘴。
这时，却听有人提起“五殿下”。
这把火终于烧到了他的身上！
“楚扶欢，你别以为没人制得了你！”说话的是齐家姑娘，这会儿正指着宋听肆所在的位置说，“五殿下还在呢！你就不怕他把你打死？”
齐家姑娘对宋听肆有一种盲目的崇拜，可是楚扶欢立即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：“我没记错的话，五殿下从来没打赢过我。”
“那是以前！现在可没人再让着你了！”
“以前也没让着她。”宋听肆往后靠了靠，抬眼，意味深长地看向楚扶欢。
那齐家姑娘愣住了，下意识地问：“那为什么以前你总输？”
宋听肆说：“因为打不过。打不过就是打不过。”
齐家姑娘没想到是这个答案，她不甘心——“那现在呢？”现在去了三年战场，总能打得过了吧？
可是宋听肆却依然摇头，面不改色，“现在更打不过了。”
嗑，终于唠死了。
一时间，所有人都不知道还应该再说点什么。
齐家姑娘憋屈得都要哭了，但她们家丫鬟很会安慰人，小声同她说：“姑娘别太伤心，至少五殿下这次肯跟您说话了，这就是好事。”
齐家姑娘一想也对，以前的五皇子从来不跟她们这些姑娘说话，一句都不肯说。
仿佛整个九安城里能配得上同他说话的女子，除了皇后娘娘就只有楚扶欢。
虽然他跟楚扶欢的交流多半是因为打架起争执，但不管因为什么，能说上话就是能说上话，就冲这点，曾让她妒忌不已。
现在果然是不一样了，没有了礼国公府撑腰，就连朝廷新贵、大捷归来的季将军她也失去，楚扶欢再没有任何优势。
所以如今的五皇子连跟她打架都失了兴致，一想到这点，齐家姑娘就高兴。
季寒显然也是这样想的，当时就开口“好言相劝”：“看在曾经的情分上，我还是要提醒你。做人得学会审时度势，你得明白，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。那些年你仗着礼国公府之势欺压了多少人，如今就有多少人等着把曾经的仇给报回来。”
“楚扶欢，出来混是需要还的，现在就是你偿还的时候。”
坐在他身边的柳华什么都没说，只是微垂着头，细指莹白，一下一下扯动着袖口的羽毛。
季寒觉得这样的柳华美极了，再看楚扶欢，那是个什么玩意？粗鄙不堪！
他当年怎么会娶这种玩意？
偏偏这种玩意盯上了他，忽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来，明明一句话都没说，可是仇恨与愤怒却在她眼中明灭不定，让他心惊，竟不敢与之对视。
“咱们曾经可没有任何情分。”楚扶欢开口，声音平淡，不带丝毫温度。“虽成婚三载，但三拜过后你立即出征，你我之间是连洞房花烛都未曾经历过。三年不见，我几乎忘了你长什么样子，你亦在边关寻到了新欢。这样的你我，没有情分可言。”
楚扶欢的话，让这二层楼上瞬间议论纷起。
虽然人人皆知季将军成婚当日就离京，但也甚少有人知道他二人根本就未曾圆房。
即便偶尔有人拿这种事来笑话楚扶欢，听到的人也以为那只是编造出来的谎言，目的是在礼国公府衰败之后，打压楚扶欢。
谁知道竟是真事，季寒竟真的连碰都没碰过她！
一时间，人们轰然大笑，都说楚扶欢简直疯了，连这种丢脸之事都能主动往外说。
“你不觉得寒碜么？”
“你当真不觉得很丢脸吗？”
“你男人娶了你却不碰你，你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？”
季寒也说：“你这种女人，从小对我死缠烂打，我畏于礼国公府之威，不得不娶你为妻。但是我能给你夫妻之名，却绝不可能给你夫妻之实。你想要占有我，做梦！”
楚扶欢也笑了，笑容灿烂，带着一丝庆幸，“多谢季将军证我清白。”
季寒愣了下，随即明白过来，楚扶欢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告诉九安城的人，她虽嫁过人，却还是清白之身。
她这是在为她的以后铺路！
自己这是被楚扶欢一步一步引着，替她作了证！
楚扶欢此人怎的如此阴险？
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，就在季寒气得脸都发青的同时，宁子安跟宋听肆的唇边却泛起了笑意。
只是宁子安一笑，宋听肆的眼睛立即眯了起来，心头顿觉不快。
夙阳见状补了一句：“听说昨日宁夫人带着宁家少爷去了楚宅。”
宋听肆狠狠瞪了他一眼，“闭嘴！”
在场众人似也意识到楚扶欢的目的了，一个个皱紧了眉，都觉得自己无故被利用。
一时间都跟季寒一个想法，都觉得楚扶欢过于阴险。
楚扶欢并不在意人们心中所想，只睁着一双无辜又好奇的大眼睛问：“诗会怎么还不开始？我多年未参加过应书楼的书会，实在有些期待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