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白苏带着楚扶欢的贴子去请了太医院院首,裴知尘。
请的时候裴院首正当职,白苏也是胆子大,直接把帖子递到了宫门口。
负责通传的太监认得白苏,就多问了一句:“是不是扶欢姑娘病了?要不怎么如此着急来请裴院首?院首今日当职,怕是出不去啊!”
白苏就说:“不是我家姑娘病了,是扶星少爷受了点外伤。不敢叨扰裴太医当值,就是把我家姑娘的名帖送进去,请裴太医下了职之后去看一趟。”
太监点点头,接过了名帖,“放心吧!我这就去送,一定亲手交给裴太医。”
白苏这才放心地走了。
楚扶欢今天也出去办了点事,她亲自去了一趟国子学,先是见了先生,之后又去见了祭酒大人。
来来回回说的事情就只有一件:楚扶星要退学。
之所以退学,是因为大理寺少卿乔大人认为,如今礼国公府已经没有了,楚扶欢由国公之子变为了平民,所以再也没有资格在国子学读书。
昨日就因为这个事遭到了大理寺少卿家公子的殴打,她为了避免麻烦,也不想落人口舌,所以干脆来给楚扶星办退学,堵了大理寺少卿乔大人的嘴。
教楚扶星的先生有点儿慌了,以为是因为昨天他罚了楚扶星,她不高兴才这样说的。
于是当着祭酒大人的面解释道:“我惩罚扶星,是因为他先动的手。虽然那乔玉诋毁人在先,可是扶星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先生,由我们来处理,而不是自己动手。”
“我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,毕竟从身量上看,他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乔玉的。明知打不过还要去打,那就是愚蠢的行为,我是在教他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应对。”
楚扶欢赶紧冲这位先生福身,“先生误会了,我此番前来绝对没有怪罪先生的意思。且不说扶星本就有错在先,就是他没有错,先生责罚弟子,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“何况先生就是罚他站了一站,也没把他怎么样,我断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斤斤计较。”
先生松了口气,“你能明白就好,我真怕你误会了,毕竟当时我如果不出面罚了扶星,他们还要继续打下去,扶星会更吃亏。”
“我是很喜欢福星那孩子的,他学什么都快,门门功课都是一点就通,能教到这样的学生是我们这些做先生的荣幸。”
“明年就开乡试了,我还打算让扶星试试能不能过童生。”
“十岁的秀才,那可是件很令人骄傲的事情。”
楚扶欢很感激这位先生,惩罚是为了保护,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。
只是今日提出退学,却是她设计中的一环,不管真退假退,话肯定是要说,事也肯定是要办的。
于是她又对那位先生道:“您对扶星的教导与呵护,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。今后就算扶星不在国子学读书了,先生曾经的教诲也会让他这一生受益匪浅。”
先生一愣,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还要退学?”
楚扶欢点点头,“学肯定是要退的,毕竟大理寺少卿乔大人说得没错,我们家如今只是九安城内的一介平民,平民哪配在国子学读书。我们不能一味的装傻,占朝廷便宜。”
那祭酒大人也是一脑门子官司,他问楚扶欢:“你一口一个大理寺少卿的,他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?当着谁说的?”
楚扶欢道:“大理寺少卿自然不会亲口说出来,但是他的儿子对扶星说了这样的话。”
“我觉得他们那个年龄的孩子,本质上肯定都是不坏的。无论是我个人的事情,还是我们楚家的事情,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能懂什么呢?还不都是听家里大人说的。”
祭酒懂了,这还是在生那乔玉的气。但又不能挺大个人跟个孩子置气,所以就把矛盾转向大理寺少卿了。
祭酒大人觉得楚扶欢这头是真铁,逮着个大理寺少卿就往死里嗑!
这能嗑得过吗?现在的楚家,跟从前的楚家还能同日而语吗?
要知道,那些所谓的从前的朋友都是靠不住的,以前有情分是不假,可人走茶凉也是真。
大理寺少卿正在任上,任谁都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礼国公,去得罪一个正四品的大理寺左少卿的。
他劝楚扶欢:“小孩子之间的事,我们国子学自会规劝。不管他家里是如何教导,我跟你保证,至少在国子学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再对楚扶星有微词,好吗?”
“离开国子学是容易,但想要再进来可就难了。扶星是个有前途的孩子,你们不能因为一时堵气就把孩子给耽误了。你们的爹娘泉下有知,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。”
“再说,什么过去现在的,就算你们楚家现在无人在朝中做官,你哥哥也是为国捐躯的大英雄,你父亲也是替皇上挡过刀子的老将军。谁敢说扶星不配在国子学读书?”
楚扶欢知道祭酒大人也是为了扶星好,可她为的不是这个。
但也不想再辩解什么,只是站在那里,紧抿着唇。不改主意,不松口。
祭酒大人拿她没有办法,只好跟她说:“你先回去,这件事情我需要上报皇上。毕竟当初扶星来国子学读书,皇上是关照过的。现在你要给他退学,我也得跟皇上说一声。”
等的就是这个!
楚扶欢满意了,“那就劳烦祭酒大人了。还请大人跟皇上说的时候,能将我今日所言一字不差地转述。我们退学是有理由的,并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无缘无故耽误弟弟的前程。”
祭酒大人点点头,“那是自然,一定会如实呈禀的。”
楚扶欢又冲着两人行了礼,然后带着秋水一起离开了国子学。
先生见她走了,想了想,还是不放心,于是追了出去把人叫住,问道:“扶星怎么样?昨儿跟乔玉打架,我见那乔玉下手实在是重,可扶星脸上脖子上又都没伤,不知道打到哪了。他没事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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