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扶欢小声问白苏：“可有听说这两日粮食涨价？”
白苏摇头，“我们府上存粮多，不需要经常采买，所以涨价的事咱们还不知道。等明日我跟徐管家说一声，让他派人出去打听打听。这可是大事，”
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件大事了，毕竟就算家里有存粮的，那粮也不可能一直存着，总有一天要吃光。吃光了就要再买。眼下还是春日里，今年的粮种才刚种下，谁家能挺得到秋天？
再说，就算挺到了秋天，那秋天的时候能不能好起来还不一定。
如果对方一直在收粮，那怕是就算到了秋天，粮食的价格也下不来。
“我们家的庄子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。”又有一人开口了，是个小厮模样的人，跟先前的管家不是一家的。他说，“我是刚从城里出来，正要回庄上。平时我就住在庄上的，今儿是进城给主家送粮。我们庄上也有人来收粮，而且我还知道，京郊的几个大庄子都有人去收粮。小庄目前倒是没起什么风波，不过小庄产的粮实在太少了，一般都是供着主家自己吃的，根本拿不出来多少粮去卖，所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”
“你们庄上也遇着高价收粮的了？这个所谓的高价，是有多高？”
那小厮说：“京城正常的米价是一两银子二石米，米店从庄子上收，庄子上会让出来三成左右的利润。有的常年合作的，甚至会让到四成。这让出来的基本就是米店的赚头。
但是现在来收粮的那些人你们知道开出什么价了吗？人家给五两银子，收二石米！”
“什么？”人们大惊！就连楚扶欢都一脸惊讶地向那小厮看过去。
有人不信：“五两银子收二石米？他们是不是疯了？”
“怕是更疯的时候还没到呢！”有人冷哼一声，琢磨起这里面的门道来。“等到米都被他们收完了，到时候百姓无粮，只能高价求粮。他们五两银子二石收的米，转手一卖……”
“那谁还吃得起粮？”所有人都担心起来，“就是富户也禁不起这种价格。”
“是啊！越是富户，家中人口越多。主子多，下人也多，还有铺子里的伙计，这些可都是要吃粮的。到时候怕是人家要多少钱就得给多少钱。”
“那往远一点的地方去收呢？就算搭上脚程钱，成本肯定也要低很多。”有人分析，“那些人也不可能把全国的粮食都收完吧？”
“谁说得准呢！”有人不太乐观，“万一是有备而来，就是为了炒粮，也说不定会把周边省府的粮都收购一空。到时候每处城镇都以高粮售粮，市场的平衡一下就会被打乱了。”
楚扶欢听到这里微微蹙了眉，她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人们想的这样简单。
如果只是为了赚钱，那赚钱的方法有很多，没必要非得炒粮。
粮食虽是百姓种的，但朝廷为了维持稳定，也会有统一的调配。
一旦粮食市场出现不稳定因素，朝廷很快就会派人介入，到时候一旦就能把那伙人给查出来。所以这种高价收粮其实持续不了多长时间，不出意外的话，再有几日就会停止。
至于外省的粮，对方肯定也会收，但也是短期收，收完就走。
等朝廷反应过来，这件事情已经做完了。
只要不是长期扰乱市场，像这种突发事件，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毕竟各家米店自己也会想办法，或是让庄上拿出仓储存粮，或是往北边走远一些再去收。
北边是中晋的粮仓，土地富饶，粮食产量极高。
到时候调一些到京城来，这种高价还无粮的情况，有个把个月也就能得到缓解。
偌大京城，储备粮很多，还不至于个把月都挺不过来。
对方想赚钱是肯定的，但赚钱应该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，或者说，不是他们的唯一目的。
那么除了赚钱，他们还想干什么呢？
那伙人又是什么人呢？
身边众人也在猜测那伙人的来历，但是谁知道是什么来历，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报真名。
但有人说：“不报真名，但总要报一个收粮的地址吧？那么大批的粮食会被运到什么地方去？总得有人地方放着，他们可有留下地址？”
那管家摇摇头，“并没有。粮是他们自己运走的，不是我们庄上的人送上门的。”
那小厮也道：“对对，他们来买粮，遮遮掩掩的，感觉每一句话都不是实话。但好在银子给的是实实在在的银子，所以我们也没有不卖的道理。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。”
“他们给的是银子？”有人问，“这么大手笔的买粮，给的居然是现银吗？不是银票？”
小厮摇头，“不是银票。我经手过，给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，一箱一箱的往庄子里抬。”
“说实在的，如果给的是银票，或许还不足以让人觉得过于震撼。但给的是现银，那场面就……别说主家了，就连我们这些下人都有点儿把持不住。我都恨不能自己家里也有粮，也想跟他们换银子。给的实在是太多了！”
“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钱？”
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在猜测，可是直到出事那家将马和车厢都清走，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。
人们遗憾着道别，楚扶欢也带着白苏上了马车。
马车启动时，她掀开车帘子小声跟车夫说道：“不去赤火营了，我们也去庄子上看看。”
楚扶欢名下也有庄子，庄里全部都是良田，且都种粮。
当初从季家还弄了两个庄子过来，田地照楚家的差一些，但产量也是中上等。
算起来，京郊的庄子她手里一共有六处，再远一些还有五处。
如果有人溢价收粮，她的庄子应该也会被收到才是，可是为什么庄子里的人没有跟她禀报这件事呢？
庄子上全都是以前楚家的老人，包括季家那两处庄子，她也都更换过人手。
按说不应该存在隐瞒这种事情。
别家庄上的小厮都知道跟主家说这件事，别家的管家都能亲自跑一趟去调查，她这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