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江月把阮星澜送回了宣威将军府。

如今,那里才该是他的去处。

现在南陈帝答应和离之事,只等圣旨一下,她便能得自由身。

不过,现在沈斌和沈熹还在她手上……

虽然南陈帝说过,会过问沈家做的那些阴损下作之事,予以处罚。

可那毕竟是沈家宅院内的事情。

这京城那么多世家贵族,宅院之中的腌臜事数不胜数。

沈岩又是可用之人,就怕南陈帝不过随口说说,哪会当真过问?

因而,阮江月回沈府之前,交代青鸿去办件事。

辱人者人恒辱之。

她能安全脱身是她自己的本事,不代表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。

沈家人谋算了她,便要付出代价!

她也不怕南陈帝和皇后事后追责。

到时候她直接离京,再过几个月都死了,有什么可怕的?

沈家她就更不怕了。

马车停在了沈府角门之外。

阮江月和青梨下车进了府宅。

马上就要离开这地方了,走之前,该清理的都要清理干净。

*

阮星澜的到来,以及阮星澜与阮江月入宫面圣的事情,很快传遍沈府各房。

他们怎么都没想到,常驻北境从未入过京的阮星澜,竟然会前来为阮江月撑腰做主。

松风院里,几房都来了人,气氛很是紧绷。

这几日张氏一直要死要活地闹,要找儿子沈斌。

起初沈二咒骂要休妻,按着她,要她冷静。

现在沈斌好几日没找到,沈二也担忧起来,儿子再怎么糟糕也是亲生的,以后还靠着养老呢。

看都没人出声,他率先说道:“两个孩子都在她手上,她要和离就赶紧和离吧,把孩子们找回府要紧。

你们端着不答应要干什么?

今早阮江月喊叫的那些话我听说了,她是彻底疯了,你们不会以为一直拖着她就能乖乖待在沈家吧?

而且阮星澜带她入宫面圣了!

阮星澜可比沈岩更受陛下倚重。

万一他和阮江月添油加醋地告我们一状,陛下龙颜震怒下旨问罪,谁能担的起?

非要搞得被陛下问罪,搞得斌儿和熹儿两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,你们才要松口是不是?”

沈长青沉着脸说:“我们没有那个意思,这不是正在想解决办法么?现在你怎么说?你还是坚决不和离?”

他看向沈岩,心情极度糟糕。

说了无数遍和离和离,可沈岩就是死也不要,搞得现在局面一团乱。

当真逆子,哪有珩儿半分孝顺!

沈长青这话也是告诉其他人,不是他不同意和离,是沈岩一直咬死了不放,他们不满就朝着沈岩去。

果然,这话刚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沈岩身上。

沈二爷对沈长青说话,顾及着长幼还有所收敛。

而沈岩是晚辈,沈二爷可就不留情面了:“你不同意?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自私的!

为了占着威北将军女婿的身份,你连你二弟和亲妹妹的死活都不顾了是不是?”

沈岩铁青着脸,“什么威北将军女婿的身份,我压根不在意,我不答应和离是因为和离有损家族颜面!”

“沈家有什么颜面可损的?京城这么多世家贵族,沈家排得上号?谁会看你沈家的颜面?”

沈二爷冷嗤一声,尖酸地说道:“你要老实说靠着威北将军能有个好的仕途,我还敬你是条汉子!

偏偏你说一套做一套!

你真在乎颜面会带个女人回来?

你这就是顾忌家族颜面?

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骂你负心薄幸对不起正妻?

说你没眼光,不爱世家女喜欢江湖草寇!”

沈岩立即说:“雪儿不是草寇,她是眉山剑宗的女侠,比阮江月——”

“闭嘴!”沈长青忍无可忍呵斥出声,“雪儿雪儿雪儿,你还有脸说?要不是你带那个女人回来家里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!”

沈二爷说道:“对,都怪你!和离的事情你不答应也得答应,不然我斌儿出了事,我和你拼命!”

三房的人也开了口,语气颇有些尖酸刻薄:“岩儿呀,你立了功是很厉害,算是光耀门楣了。

可你把家里搞的这样乱,说不准还会惹来皇上不悦问罪。

你这功立了和没立有什么两样?”
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竟然讨伐起沈岩来。

赵氏靠在里头的榻上听着那些话,只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。

这可是她的宝贝儿子,怎么容得人这样的欺负!

可现在——

她连坐也坐不起来!

她心里愤怒至极,不知将阮江月骂了多少次贱人,也不知将白若雪骂了多少次娼妇丧门星。

沈家几房的人,连着沈长青都没逃过她的咒骂。

可她现在也挽回不了局面,自然不敢嚣张跋扈的骂出声来。

就在这时,三房忽然说:“对了,下人说那个阮星澜提起休夫,我说岩儿呀,你撑着不和离,别到最后真被阮江月给休了。”

赵氏身子陡然一僵,目眦欲裂。

男儿郎被休……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?

外面沈岩大声呵斥着不可能。

里头赵氏再也撑不住,虚弱地呼唤道:“岩儿、岩儿……就和离吧,放那阮氏离府,将你妹妹接回来……”

事已至此,沈岩不答应也只能答应。

议定和离之后,几房各自散去。

沈长青总算是松了口气,近几日来心烦气躁,现在实在不想再看赵氏和沈岩那两张脸,甩手走了。

沈岩在赵氏床前陪着。

赵氏为儿子如今的处境老泪纵横。

哭了片刻后,她抓紧了沈岩的手:“好孩子不要灰心,这次事情解决之后,你还要回关口继续驻守!

到时候收回更多的城池,立下更大的功劳,就可以扬眉吐气。

我们分家,把他们几房分出去。

看他们还能嚣张几日!”

沈岩拧着一双剑眉点了点头。

赵氏的安慰,并没有让他心中好受多少,更没有让他扬起斗志,他只觉得倍感压力。

朝廷国力衰微,粮草和军械、战马都跟不上,他在边关打仗打的十分吃力。

这一次他收回三座城,都是靠着天降机缘。

中间北境那边支援了两次粮草、兵器。

最难的那场仗,他差点就死了。

是北境运送粮草的队伍帮忙,还有白若雪相救,他才扭转了败局,捡回性命。

现在赵氏轻飘飘地说收服更多的城池?

赵氏这时又说道:“那个阮江月,她非要和你和离,顶着弃妇的名头她又没有父母撑腰!

就一个不知哪来的哥哥能撑腰多久?

她哥哥是要娶妻的,到时候有了嫂子看能不能容她。

我们等着看,她不会有好结果的。

还有那个白若雪,你——”

“母亲。”

沈岩压抑着烦躁和不悦,直接站起身来:“您好好休息吧,我也回去了。”

话落他便转身离开,都没等赵氏回应什么。

赵氏愣愣地看着儿子的背影。

不知怎的,就悲从中来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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